苏瑶云眼皮有些沉重,温声回道:“嗯。”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,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,她也是拿不出来的。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,也就没有多说,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。次日。纪天刚把公文包放桌上,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。他绷着一张脸,走过去开了门。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:“秦律师,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。”纪天接了过来,冷淡一句:“谢谢。”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...
苏瑶云眼皮有些沉重,温声回道:“嗯。”
她的钱早就用来买奶奶和她的墓地了,就算上边把保释金酌情降百分之八十,她也是拿不出来的。
护士看她也有了困意,也就没有多说,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。
次日。
纪天刚把公文包放桌上,敲门声便制止了他要坐下去的动作。
他绷着一张脸,走过去开了门。
前台的小江抱着一个纸盒站在门口:“秦律师,这些都是前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资料。”
纪天接了过来,冷淡一句:“谢谢。”
小江看着眼前被关的巨响的大门,不由得捏了把汗。
总觉得纪天最近的情绪都不怎么好,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起来。
纪天看了眼手中的资料,随手将它放进了柜子中。
还没开始工作都已经有点身心俱疲了,他坐了下来,捏了捏眉心。
这时,手机突然响了,纪天一看,是秦母。
“喂。”
“小城,在上班吗?”
“嗯。”纪天看着电脑,神游了一样。
“我和你爸晚上七点到,你来接我们吧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“对了,苏瑶云那死丫头呢?”
随着秦母变得嫌恶的语气,纪天本就未舒展的眉头又蹙了几分。
“这次你妈我非要把她赶走不可,纠缠了你那么久,真是不害臊。”
明明生活里已经没有苏瑶云了,偏偏生活中的其他人又不断的提起她。
“行了妈,你和爸回来以后就住市北那套房子吧,我的事不用你操心。”
纪天直接挂了电话后就将手机摔在桌上。
他抚了一把额前的黑发,好半天才平复了焦躁的心绪。
也没过多久,苏父突然气冲冲的闯进纪天的办公室,拉开椅子就坐下来猛拍着桌子:“小秦,苏瑶云坐了牢,那赔偿金呢?她不是该赔钱吗?”
“如果她有钱赔,也不至于要蹲十年了。”纪天冷冷的瞥了苏父一眼。
妻子昏迷,他却只想让已入狱的亲生女儿赔钱。
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父亲!?
苏父听了,脸色一变:“放屁!我妈当年死抓着两百万,她死了,这钱当然就给了苏瑶云,她怎么可能没钱!”
纪天愣了下,转而想到苏瑶云这些年过的苦日子,随即嗤笑道:“如果那笔钱作为遗产到了苏瑶云的名下,法院自然是查得出来的。”
苏父立刻站起来,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:“陈慧每天要花千多块治疗费,我哪来那么多钱!打官司前我就说了不管她坐不坐牢,只要赔钱!”
纪天眼中划过一丝诧异,看着两眼中只有金钱两字的苏父居然替苏瑶云感到悲哀。
人心凉薄到了如此境地了!
“宣判结果已经执行,你就算再告,她也不会有钱。”纪天阴沉着脸,“我还有事,请别打扰我工作。”
苏父也知道纪天不好惹,也没敢多纠缠,闷着一肚子气走了出去。
当天晚上。
苏思辰一脸沉重的看着苏瑶云今天的检查结果,好像在权衡什么。
“苏小姐,你的情况如果做心肺联合移植的话也许可以延长你的……”苏思辰突然停住。
他有些尴尬,他忘了苏瑶云目前是保外就医的情况。
心肺联合移植手术的费用最少也要五十万,现在苏瑶云住院的治疗费全部由监狱方面出的。
这样大型的手术监狱方恐怕是不会承担的。
苏瑶云呼吸平稳,没有说话。
她也知道她没有资本去买几年的命。
苏思辰思索了一番,又问了句:“你真的没有其他家属了吗?”
他偶然听了护士说过,苏瑶云是被她亲生爸爸告到坐牢的。
苏瑶云眼眸始终是暗淡,语气有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:“没有。”
听她这么说,苏思辰无奈的晃晃头,只能任她去。
刚出了病房,手机就响了,苏思辰一看,是纪天。
“喂?”
“你在医院吗?”
“怎么了?”苏思辰抬头看了眼寂静的走廊。
“我爸心脏有些不舒服,我现在带他过去,你给他检查一下。”
还没等苏思辰回答,纪天就把电话挂了。
苏思辰瞪着手机,腹诽道拿我当工具人呢,呼来喝去的。
另一边纪天正在开车,秦父一脸难受的捂着胸口,时不时的哼哼两声。
秦母安抚着他,突然问了句:“那死丫头呢?她不是总缠着你上下班吗?”
纪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,却当做没有听见一样。
见他不吭声,秦母将犯病的丈夫都放在一边,立刻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上。
“你别告诉我你真被她给拿住了啊!”
纪天被秦母这两句话说的有些烦躁,语气带着些不耐:“妈,我的事你别管。”
秦母气恼的拍了一下他:“什么话?我是你妈,你的事我怎么不能管?”
见纪天板着一张脸,秦母还是不太放心的说:“反正你给我离苏瑶云远点,还有,小颖过两天也要回来了,你俩结了婚,妈这心才放得下。”
纪天听了,更是心烦意乱起来:“我不会和她结婚。”
“你还不结婚?你都快三十了。”秦母恨铁不成钢的道,“我跟你爸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名校,指着你有份体面工作以后成家,你妈我也好抱个孙子。”
说到这儿,秦母语气开始不善:“偏偏苏瑶云那死丫头老是……”
车突然急刹停下,纪天爽利的解开安全带,绕到后座车门旁开了车门。
“爸,我扶您下来。”纪天将秦父搀扶下来,丝毫没有理会秦母。
秦母看着冷漠的儿子,又想唠叨两句,但又知道他的脾气,一团火只能憋在肚子里。
因为打过招呼了,秦父很快就被苏思辰带去做了检查。
“秦叔叔这情况还是住院吧。”苏思辰将X光片递给纪天,“先把血压控制住。”
纪天应了声,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:“4号重症监护室里一个叫陈慧的植物人你知道吗?”
苏思辰好笑道:“我是心肺科的,又不是脑科的。”
纪天当然知道,只是在苏父找了他以后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。
陈慧若是醒了,苏家虽然不用再花钱,可是难保陈慧不去再告苏瑶云。
苏父又笃定苏瑶云还藏着钱,怎么会轻易放过她。
“怎么了?”苏思辰迷惑的看着他,“那是你朋友?”
纪天摇摇头,眼中划过一抹不明的情绪:“我爸那儿就拜托你多留点心了。”
苏思辰见他走了,拿上苏瑶云和秦父的病历本出了办公室。
病房中,秦父挂着药水,脸色有些白,表情却是有些不耐烦。
只因秦母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苏瑶云的不是,还有就是纪天的不听话。
“行了!”秦父忍不可忍的打断她,“你给你的下辈子积点阴德吧!”
秦母听了这话立刻炸了:“老秦,你这话什么意思?我难道不是为了咱们儿子吗?”
秦父扭过头不理她,满脸的愤恨,眼中却带着似有若无的愧意。
苏思辰站在门口听到这些话,黑眸一暗,转身往苏瑶云病房去了。
此刻苏瑶云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慢慢分解,心脏的疼痛像是蔓延到了血肉里。
“不舒服吗?”
苏思辰一进来就看见苏瑶云整个脸都绷着,脸上的疤也变得有些狰狞。
苏瑶云虽然疼,也不能乱动,只能噎着嗓子呜咽几声:“嗯……”
“先忍一忍。”苏思辰将输液的滴速调慢了些。
他直起身,仔细的看了下苏瑶云,这几日看她实在不像那种心狠的人,怎么就会故意伤人呢?
苏思辰忍不住问道:“苏小姐,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?”
苏瑶云痛苦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,但依旧用着平淡的语气道:“没有。”
“感觉你不像会伤害别人的人。”
苏瑶云一怔,即使疼痛也扯出一个笑容:“谢谢医生。”
她突然间明白:原来感情是一个和时间没有关系的东西。
纪天与她一起长大,十多年的陪伴都换不来他的信任。
而萍水相逢的苏医生仅凭着感觉就认为她不是那种人。
苏思辰只怜她病重,若真的有冤,他可是认识纪天这个大律师的。
“你要是真有苦衷,不如跟我说说。”苏思辰一手插进白大褂兜里,似乎想要听苏瑶云说她的冤屈,“我有个做律师的朋友。”
“……没事。”苏瑶云抿了下干巴巴的唇,轻喘着气,“我也活不了多久。”
而后她用着调侃的语气又道:“其实我是死刑,缓刑半年。”
苏瑶云这样悲哀的乐观让苏思辰更为不忍,但她不愿说,他也就没有再劝。
“医生。”苏瑶云疲惫的闭上眼缓了一下,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:“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?”
她不想麻烦苏思辰,但是她也没有办法。
苏思辰倒不愿意她太客气,忙说:“你说。”
“市北……凤凰巷的,385号是我……奶奶以前住的地方。”
苏瑶云眼眶渐红,声音也哽咽了,“我走的太急,没有,没有带奶奶的照片……”
苏思辰不闻一叹,心里也明白了: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